长流

【仙流/原著向·奇幻】当鱼从海里消失的时候/&21 胸口碎大石

看了这章,这么努力坚持不言弃的枫枫,真的非常本枫,最后雨里仙流的一场对话,看得我都忍不住想去拥抱两个颤抖而无助的孩子! 大大,你真的写得很好啊,这章完全感情流露很打动人。另外,我可邪恶地笑一下,来月经枫和去买卫生巾仙,这地方我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了,这情节真的又雷又囧又莫名萌😂


RachelZ:

一之宫就这样,留下她的躯壳,从我和流川枫的生活中退出了。那天后,我又和明子阿姨通过几次电话。她尽了力,但也仅仅打听到一之宫正随凉子在海外旅游散心,不久后会去德国一所私立学校念书。她没再就“流川枫”本人说什么,看得出,她为这个“流川”的突然转变而感到伤心和困惑,有点不知所措了。


我试图联系流川遥,也无济于事。


一之宫本人不愿配合的话,即使我们找到她,将她强行带到王教授面前,也没有任何益处。


我对王教授解释了这事。他已经准备好来日大干一场,闻言非常失望,甚至怀疑我在编故事戏弄他。我百般解释,舌敝唇焦,他才勉强接受了现实。他之后也隔一两个月发我一份邮件,向我询问是否说服了一之宫。直到一年后,这些邮件才断绝了。


我现在很担心流川。他之前一直满怀信心,觉得“换体”不过是暂时的事,很快,他就能回到原来的身体,继续原来的生活。王教授的出现,不过是将他抽象的信心变为具体的现实而已。可现在一之宫走了,像水流入沙漠。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:他短期内,也有可能是永远,都得以“一之宫枫”的身份活下去了。


在我尽最后的力量试图联络一之宫,或者说服王教授时,流川一直在我身边。


他比往常更安静。他没有发疯,也没有消沉,他只是沉默。


晚上他离开我家时,我实在忍不住,我说:“流川,你说点什么吧。你以后怎么打算呢?”


他认真看看我,反过来揉揉我的头,安慰我:“别傻了,仙道。我不会有事,不过,我需要重新规划一下。你不用自责。”


“可是流川……”


“你的头发塌了。”


他说完朝我挥挥手。他挥手的意思通常是表示谈话结束了。


我看着他走远,逼迫自己克制住追出去的冲动。我对自己说:“流川是个很有想法的人,他不需要别人整天围着他说三道四,给他一点时间,他知道怎样对他自己最好。你只要在他需要你时递出援手就行了。”


×××


我有三天没再见到流川。我心里总不能定下来,好像流川和我之间连着一根无形的脐带,血脉盈动,我却不知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另一头发生了什么。


第四天,我打算放学训练完后就去一之宫家找他。


没想到,在这天的训练中,我先从越野口中听到了他的消息。


当时我们两个人一组进行热身运动。越野双膝压住我的双脚,看我做仰卧起坐。他难得有点心不在焉,看着我的样子似在确认安全门的所在。


我做到第53个仰卧起坐时,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说:“你还记得那天和森山比赛的一之宫吧?”


54、55、56……


越野见我没反应,有点局促不安,大概怕他自己会错了意,多管闲事,但他还是继续说:“森山早上看到我,和我说她两天没来上学了,今天好像也没看到她。我不知道你和一之宫怎么回事,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。”


60、61……


我停下来,看了他一眼。我说:“谢谢你,越野。”


越野做了个“小事一桩”的表情,但看得出他很高兴。


这天,是我第三次来一之宫家。一之宫力不在,一个厚实、质朴的中年女人给我开的门。我从流川那里听说过她。我叫她“敦子阿姨”,说我是一之宫枫的同学,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。


敦子阿姨很好笑的红了脸,露出少女般羞涩的表情,说她知道我,我一定是阿力提到过的仙道彰。


我说的确是仙道彰。


敦子阿姨让我进屋。她谈到流川就有点困惑,说这孩子不知怎么了,突然就不去学校,买了哑铃在家锻炼肌肉。她倒不觉得不去学校是多么要不得的事,估计本人以前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学生,她只是困惑:好不容易逃个学,干吗非呆在家里锻炼身体?


她问我:“仙道喜欢肌肉型的女孩吗?”


我只好笑笑:“没见过具体的人,很难说。”


她不依不挠:“那就是说,你有可能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啰?”


幸好流川这时拉开房间门,他无奈地看了敦子阿姨一眼,说:“妈,让仙道进来吧。”


我这才得以进入流川的卧室。


流川一身运动装,如敦子阿姨所说,正在做肌肉强化训练。


他没多看我一眼,继续做俯卧撑和曲腿仰卧起坐。


敦子阿姨给我送茶时进来过一次,流川一点没停。我接过茶的时候,敦子阿姨神色微妙地看了看我,看来已经认定我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。


她出去后,流川拿起哑铃,开始一系列练习:平卧哑铃推举、单臂哑铃划船、哑铃侧平举、前平举、推举、提哑铃深蹲……


我在旁边看着,开始有点想笑,后来就笑不出来了。


在流川因为运动过度引发恶心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的空档,我趁机问他:“你这是准备参加奥运?”


他白了我一眼:“我不准备放弃篮球。这个身体现在弱了点,但可以变强。”


“你就为了这个,旷课三天?”


他有点心虚地避开我的注视:“我又不是没去学校。”


他的确每天都去了学校。


在家训练完,天差不多黑了。敦子阿姨热心地留我吃饭。她手艺还可以,我吃完了一大碗炸猪排饭。流川没吃饭,但吃了比我多两倍的猪排。我觉得他吃不下,但硬逼着自己吞下去。


饭后,他问我:“我去学校,你呢?”


我说:“一起。”


我们两个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,来到学校。


学校这时已关上大门,校内基本没人了。我和流川从小门进入,门房老爹见到流川,便冲他眨眨眼:“你今天晚了,还以为不来了呢。”流川对他点点头,恭恭敬敬地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

流川不知从哪儿搞到的钥匙,他拿着钥匙打开体育馆的大门,熟门熟路地进入储藏室,从那儿取出沙袋,绑在自己双腿上,开始练习跳高。完了后,他又拖出一只轮胎,绑在自己身上去操场跑圈……


他这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,才回到体育馆。我以为结束了,正松一口气,他却叫住我。我看到他手上拿着只篮球,他手指轻轻用力,球便在他的食指尖上旋转起来。他像第一次来找我单挑时那样双目如电地直盯着我,他说:“仙道,和我较量一下,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的差距。”


我没法拒绝他的这种目光。


我没换球衣,单换了鞋子,和他展开我们之间新一轮的一对一。


可能的话,我不想描述这场比赛的经过。如果,这还能称之为一场“比赛”的话。


我不断告诉自己:这个人是流川枫,我如果不尽力就是在侮辱他。可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听我的指挥,速度在放慢,力量在减小,任何一个篮球动作,都变得像儿戏。


流川一如既往的拼命,他一次次失败,一次次站起,可这次,他的坚韧不屈似乎不会再引领他去往任何地方。他就像一只在九级台风中努力爬上落地长窗顶端的蜘蛛,怎么努力,也只能落得个“无疾而终”的下场。


我一个转身,流川撞在我身上,飞了出去。


我吓一跳,忙过去扶他,担心他被我撞骨折了。


流川拉着我的手站起,表示他没事。


我艰难开口:“流川……”


流川的脸色却蓦地里一变,白日里见鬼似的。他猛地推开我,往体育馆门口跑去。


我追上去拦住他:“流川,怎么了?流川?”


流川脸上本来就不多的表情像被风全刮跑了,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。我抓着他的双臂,感到他细微的颤抖。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,却也完全感染了他的情绪。


良久,流川多少恢复了一些,他脸上扯出一抹苦笑,说:“仙道,我好像来月经了。”


我仿佛被邪恶的巨人在后脑勺上重重击了一拳,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。


我不知道那天我们俩都是怎么恢复过来的,只记得我后来一个人去了超市,在收银小姐微妙的目光注视下,买了整整一大袋卫生巾。


流川在我家洗了澡后,换上我给他买的卫生巾。我将有限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告诉他。他面无表情地听完,告辞回家。


我让他明天准时上课,他也点头答应了。


他似乎被严重打击到了,听话了许多,但他身上的疯劲,还是没有过去。


×××


第二天是个阴天,风比平时大很多。这段时间兵荒马乱的,不知什么时候起,校园里很多人都换上了秋冬季校服,有的女生甚至戴上了围巾。


我一早去高一年级。流川果然如他答应的,来上课了。他一手撑头,坐在靠窗的位置,手上随意翻着书,心思却明显不在上面。


我看了他一会儿,默默地离开了。


下午一点多,天开始下雨,像是酝酿了好久,一下就是雷电交加、势不可挡。周围的空气很快充满湿意,人像是身处于一个废弃已久的游泳馆。熙熙攘攘的笑声,听来都有种叫人怀念和心酸的味道。


一直到我去体育馆训练,雨还在下。雨点打在窗上,形成一条条粗壮的雨柱,和其它雨柱一齐肆无忌惮的在玻璃上冲刷,隔绝了外界的风景。


我想:流川不知回家了没有?他还在家锻炼肌肉吗?还逼迫自己摄入营养吗?还会在大家回去后、一个人跑来学校训练吗……


田冈教练过来,和我商讨冬季选拔赛的事情。


选拔赛的赛程已经定下来,陵南依然是四大种子球队之一,要到最后关头才出场。教练向我说明了下他的战略构想和下一阶段的训练计划,我提出了几个问题。我们又就几个队员的强弱项、队中位置和强化训练项目交换了意见。


末了,教练忽然说:“仙道,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?”他问完这句话,自己似乎觉得不大合适,摸着鼻子解释,“你的表现当然是没话说的,已经完全无愧于我们陵南的王牌了。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有点心事,要是你不想对我这个老头子说,也没关系。”


我看看教练,说:“能请教你一件事情吗?”


教练立刻来了精神:“你说。”


“还记得那天找你当裁判的两个女学生吗?”


教练脸上闪过一丝笑容,然后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。


“先输后赢的那个女生,以你的眼光,如果从现在开始每天训练八个小时,有可能在她三十岁之前当上哪个国家的职业女篮运动员吗?”


教练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,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如果我记得不错,那个女孩子技术和球感都相当出挑,可惜气力不足,在罚球线位置就投不中篮筐了。而且,我目测她只有一米五出头,体重也就四十公斤左右吧……”我在心里给教练竖了下大拇指。教练像剔走鱼肉中的鱼刺似的说,“我曾对鱼柱说过:技术是可以培养的,但身高是无法培养的。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那个女孩。她再怎么努力,业余球赛打打还好,但上升到一定程度,她的外在条件势必限制她的发挥,我想,没有哪个国家的职业女篮队,会召她入队。这么说也许有点严厉,但如果那女孩有想当职业选手的念头,我会劝她别浪费时间。”


我点点头,没能说什么。教练不过是把我和流川都心知肚明的事说了出来而已。


这天训练完,我一个人留在体育馆里。我望着玻璃窗上的雨,想着怎么才能唤醒流川,不知不觉间,天就黑下来了。


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,是流川来了。


他大概已经看到灯光,推门见到我,并不显得很吃惊。他重复昨日的步骤,先去储藏室取出沙袋,绑在双腿上练跳高。


他总是达不到自己的期望,显得有点焦躁。有一次他摔倒了,恨恨地在地上捶了一拳。“咚”的一声,响彻整个球场。很快,他又站起来。


他拖着轮胎往外走时,我拦住了他。我说:“外面在下雨,今天别练这个了。”他绕开我仍旧要往外走。我说,“你现在不能淋雨……”


他一听这话,顿时像被针扎到似的,竖起浑身的毛:“滚开!”


我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从他手上抢过轮胎,往外走去。他茫然失措地愣在原地。


我把绳子绑在身上,拖着轮胎绕场跑圈。雨小了不少,但风还很大,不一会儿功夫,我浑身湿透,眼前、脸上,全是水。


流川又去拿了个轮胎,绑在身上跑。他的速度不比乌龟快多少。


我不知道第几次超过他,他宛如不闻不见,发亮的双眼中隐藏着一种带厉齿的疯狂光芒。


我又一次超过他。我扔掉身上的绳子,回到他身前,不顾他反对,也扯掉了他身上的绳子。我说:“流川枫,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,你不是受了点挫折就不愿正视现实的人。你曾经和我势均力敌,很有希望超越我,但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。我现在只要每天稍微动一动,你花个十年八年也赶不上,更不用说NBA了。你好好看看你自己:你现在只是一个一米五出头、四十公斤、手无缚鸡之力,每个月要来一次月经的女高中生!1.4t的桑塔纳怎么跑得出法拉利的速度?你的篮球生涯已经终止了!Game Over!你明白吗?”


流川是明白的,但真相总是格外刺人,他一时间似乎还不想马上屈服。他要抢我手里的绳子,抢不到他就对我拳脚相加,甚至张口咬我。


我等他打累了,才把他狠狠抱进怀里。抱得太紧了,我都怀疑我们紧贴的衣衫和裤子会不会被挤出水来。


流川不知道有没有哭,他像得了热病似的,抖得很厉害。我抱着他的时候,心肺都好像要被他抖裂了。然而一旦放手,又怕他会碎一地。


最后,流川总算安静下来了。他张开双臂,紧紧圈住我的腰。我像一个独自对抗洪水三天三夜的人,终于被人打捞上岸,不由得喘出一口长气。


我说:“流川,我受伤了,轮到你来替我疗伤,凡是用牙咬过的地方,必须进行口舌消毒。”


流川又在我胸口轻轻咬了一下。


我低头吻他湿润的头顶心,我心里突然之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,我想:我永远都离不开怀里的这个人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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