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流

[仙流]心是孤独的猎手

完全写出了仙流后续那点事了!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文中一个又一个的画面,仙流特点真是还原!!


Krypton:

小流川生日快乐>w<要和仙道好好的哟。




心是孤独的猎手




1.  




并不特别的春天,云彩飘在晴空,风和日丽,夕阳将天幕涂成漂亮的橙色。


池上推门进来,他被迎面扑来的草莓香味熏得心神一颤。年仅四岁的女儿伤心地跑到他怀中寻求安慰。


她愤怒地控诉不懂事的哥哥霸占了家里唯一的电视机,害她看不到猫咪老师和夏目大人。


“爸爸呀,篮球比赛有什么可看的呢?”一双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,圆乎乎的脸上满是泪痕,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“仙道和流川是很帅啦,但怎么会有夏目帅呢?就算比夏目帅一点,可他们都没有爸爸帅哦。”


池上将女儿整个儿抱在怀里,把公文包和鞋子放在一边。伸手勾着她的小指,他被这温暖的童言逗乐了。


一整日的不愉快顿时随风逝去,他耐心地解释:“他们是日本的骄傲,百年难遇的天才。”


“就像爸爸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吗?”女儿用力在池上脸上亲一口,话题一转,“我喜欢的芭比娃娃呢?爸爸不会又忘了吧?”


“呃——这个啊哈哈……”


池上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一直站立在侧的妻子看不下去了。性情柔顺的她将女孩抱开,轻声询问,“作业写完了吗?”


“呃……还差一点。”小女儿眼泪汪汪地盯着池上,当他是根救命稻草。


好在妻子并不是严苛的女人,她揉一下女儿的头,柔声说,“快去帮爸爸泡杯茶,工作一整天可是很辛苦的。”


“好的,立刻马上就去。”说完,小家伙一阵风似地跑开,粉色的裙子像一朵散开的大丽花。


起居室内,儿子正端坐在电视机前收看NBA比赛重播。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半,铁锈色看起来好似弯曲的丘陵。


解说员河合麻理用一种热情的腔调亢奋地描述:“精彩绝伦的扣篮,整个日本目前恐怕只有他能做到。”


池上不用凑过去就明白流川一定进球了。


日本球迷都知道河合麻理是流川的忠实粉丝,只要碰上和流川有关的比赛,她一定会自动请缨充当解说员。


不得不承认,她不仅长得漂亮,对篮球还算了解。不像有些一知半解胡写一通的记者,完全没有半点职业素养。


不知为什么,国内某些专家对流川总是诸多挑剔。一会儿嘲讽他不懂传球,一会儿叫嚣他不过运气好才得以进入NBA,流川就差为自己没打过的球背锅。


池上对此不以为然,如果只知进攻不懂传球的流川枫不足为惧,当初陵南就不会止步全国大赛。




毕业后池上挥别篮球,就算偶尔空闲时和同学玩三对三,他的体力和技术都不比从前。


这不代表他放弃关注篮球。高中时代的友人后来去美国打球,击垮种族优势从万千球员中脱颖而出,这样的人有两个。


仙道和流川不仅有扎实的功底,还有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天赋,更有令人迷醉的面容。总之,日本民众疯狂追逐他们的身影。有段时间,不论池上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谈论他们的人,眉飞色舞。


难言激动,他也为有这样的友人而骄傲。


当时女友是仙道的球迷,每次陪她追直播时他会自动解说。认真点评仙道的球技,他投其所好,把仙道夸成一朵花。


一起打了两年球,池上有时还能提前解析仙道的想法。女友对他的崇拜与日俱增,他们毕业就结了婚,虽没大富大贵但把日子过得颇有滋味。


儿子来临时正赶上流川被国内媒体大规模抹黑。行动不便的妻子去神社祈福,她从不忘念叨保佑流川早日走出低谷。


同样是在NBA奋斗的日本人,妻子对他有不同于对仙道的怜爱。有池上的开导,她觉得被大众误解的流川很可怜。虽然池上坚持流川一点都不脆弱,可妻子一意孤行。


不枉妻子给他求过御守,风水一转,如今流川枫越来越难对付。不仅突破体力极限,他还学会如何在进攻和传球中找到黄金分割点,这家伙可谓越来越难缠。




端着热茶,池上在儿子身旁坐下。他瞄一下画面,电视上流川枫正一路小跑回防。


皮肤黝黑的队友冲流川吹口哨,过来跟他击掌,然后把他整个儿搂在怀里。黑色衬得白色更为雪白。


跟人高马大的队友比起来,流川看起来显得矮小,他用球衣擦汗,偏头去看远处的记分牌。这动作池上很是眼熟,当年每次比赛都会负责盯防流川的仙道,他们有相同的姿势和习惯。


“比赛如何?”池上脱下西装,松开脖颈处的领带,“打到第几节了?”


“现在是第三节,流川枫开始反击,别提多漂亮,他一连拿了9分,现在只差一球反超,刚才女解说都快喊疯了。”男孩边说还边把池上往旁一推,“挡到我了。”


“看报纸据说是赢了,可没想到情况如此惨烈。”


“哼,上班不专心,一整天都想着看重播吧。”男孩哼哼。


“臭小子你又好到哪里去?今天上课没听讲吧?下回考试不及格就不给你买球鞋。”


“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?再说了,正所谓上梁不正嘛,我对篮球的热爱来自遗传——”


话音刚落就被赏了个爆栗,男孩一把抓住父亲还要再活动几下的胳膊,大喊大叫:“这个灌篮姿势真是酷毙了,同分啦同分!流川我爱死你了你知道吗?Go Go Rukawa! ”


耳熟能详的口号让池上眼角一抽,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,画面上流川枫正扒着篮筐晃悠,汗水像珍珠一样洒落。


流川不言不语地跳下,回敬对手犀利的眼神。


切出来的回放画面里,流川用神乎其神的假动作晃过高他一头的黑鬼,然后跳起腾空又翻身背对篮筐扣球,一连串动作让人热血沸腾。


池上条件反射般跟儿子击掌,噢耶,这个扣球很赞,好评。


下一瞬池上觉得丢脸。好歹是打过篮球的人,如今一把年纪,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,他怎能轻易被敌方王牌俘获呢?就算要欢呼,也该献给他们队的仙道呀。


“那个白鬼真是太逊了,比赛前还说他是流川的克星,结果被流川一连几发进球搞得灰头土脸。”


男孩几乎快要爬进电视里去,他看着流川轮廓分明的侧脸,再回头看歪在沙发前点烟的中年人:“你真的只比他大两岁吗?总觉得流川看起来才20岁,听说很多女艺人把他当梦中情人。”


“哼,那是她们眼瞎。”池上没好气地吐口烟,“冰块有什么好,仙道才是大众情人。”


“我看仙道也不怎么样。”男孩单手叉腰,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,“有次他输得好惨,整整十分。偷偷告诉你哦,妈妈还哭了,他说力挽狂澜的仙道惹人心疼,你要当心哦,你有情敌了。”


说完又被赏了几个爆栗,男孩抱着头嚷嚷:“真暴力,亏我好心提醒你。”


“那还真是多谢了哈。”池上没好气地说,“仙道输的那场我看了,对方状态太好,他们队还是有点慢热。”


“但仙道没输。”男孩认真地看着父亲,“仙道还会赢吧?他是让外国人都服气的天才,虽然比不上我的流川。”


“胜败是常事,你喜欢的流川,年轻时风评可不好,他把篮球当做个人胜负,这是大忌。”


池上还记得流川遇到契合的对手就不罢手的狂妄姿态,虽然稚嫩,但没几把刷子还真防不住他。


“那又怎样?男神天上地下唯我独尊!”男孩不以为然,“他们不懂欣赏,进攻之鬼这几个字他们明白吗?”


池上觉得有点上火,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向着仙道,“他和仙道之间的交锋,还是仙道略胜一筹。”


“不一定哦,今年过后,他的各方面数据会超过仙道,而且刚才那个灌篮,我上次看仙道用过,果然我的流川是天才,完美copy。”又想起一点细节,男孩神秘兮兮地凑近,“你说你是仙道的高中同学,你还跟他打过篮球,对吧?”


“不要拜托我要签名,几百年没联系了。”


“签名我长大自己去要,爸你念的哪个高中啊?”


“陵南啊陵南,你以后要进的高中。”池上无可奈何地戳他脑门,“就不能好好记着吗?”


“可是我想去湘北!”男孩哇哇叫着,“我想找到流川当年用过的篮球。”


“白痴。”池上忍不住用流川的口头禅来训斥儿子,“那种东西不会留到现在啦。”


“仙道真的跟流川不合吗?”男孩忽然问。


看小孩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模样,池上忽然觉得十分愉悦,挑起一边的眉毛,得意洋洋地吹了个烟圈,“无可奉告。”


“爸爸年轻时一定是流川的手下败将。”


“什么手下败将,负责防守他的是仙道不是我。”


“哦……原来连防守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
“你这个小鬼——”


“救命,爸爸暴走啦。”




后来还是从厨房钻出来的妻子阻止了父子间的战争。


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喝着浓汤。女儿乖巧地给大家添饭,笑嘻嘻表示爸爸辛苦了要多吃些,儿子则悄悄凑过去跟妻子说了几句话。


从未有过奢求的女人忽然提出她想知道和仙道有关的往事,想知道和他有关的一切。


池上眼刀一扫,始作俑者乐呵呵地抱着碗继续坐在电视前为流川加油。


窗外有风吹过树梢,庭院里的云杉长得笔直,晚归的鸟儿正在啁啾。


池上的思绪正如这和煦的暖流一般绵延,绕过回忆中所有的年龄节点,变作涓涓细流向四面八方散去。


捧着碗跪坐在电视机前,小球迷正在为流川欢呼。池上侧头一看,第三节比赛结束。


比分拉开,流川正仰头喝水,动作有点急,水流顺着他的脖颈淌下,与身上的汗水融为一体。


镜头一晃扫过观众席,池上觉得他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仙道的脸。


他一眼就认出来了,那多年不曾改变的奇怪发型,不论何时何地,十分抢眼。


仙道戴着墨镜,嘴角微勾,衣着朴素,不用猜就知为谁而来。


池上坚信镜片后有温柔坚定的眼神。高中时代曾经坐在看台上俯视球场,仙道悄无声息地将视线倾注在流川身上。


和流川有关的一切,进步和成长包括没能领悟的东西,仙道一点一滴看在眼里。


他听到河合麻理夸张地喊叫。


“哇哦,想必大家跟我一样看到了神奇的场面,著名篮球明星仙道彰似乎来到比赛现场,观众席已经出现骚动,一大波仙道粉正在袭来。”


“我想这是必然的,仙道的名气和实力都不逊于流川。”


“噢哟,我们的流川枫此时也看向了观众席。”


“哎呦,仙道正在挥手示意,他是在冲流川打招呼吗?这两人其实关系不错吧哈哈——期待他们能顺利会师总决赛。”


那是当然的,池上想,他们的关系从来不是外界所揣测的那般水火不容或是君子之交。


他们之间一直很微妙,反射弧很长的池上也是很久之后才体会到。


仙道眼神中滋养着奇妙的意味,那是孤独者唯有的共鸣。


一个看似恬淡,一个外表冷酷,一旦呼吸同步,他们只能从对方眼底看到彼此的倒影。只有切实有力地拼一场,才能各自安静下来。




2.






学校里移栽了几株枝垂樱,粉白花朵被风吹落。花瓣散在草地和泥土,远远看去,像极一场晚来春雪。


有人在这场风雪中姗姗来迟。


池上还记得田岗教练把发型夸张的新生领到篮球部时,仙道彰的发尖上挂着几朵残缺的樱花。


高高瘦瘦,肤色健康,好似浅樱。


“他长得不错,应当会受女孩欢迎,千万别是只会耍帅的家伙。”池上听到刚入部的越野小声说。


被田岗特意从东京挖掘到神奈川的人才,仙道安静地站在教练身后拿捏表情。他的眼底没有怯意,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。


仙道的眼睛很亮,不像纯粹的黑,更像一种奇妙的墨蓝,好似夜幕降临后的天空。


你若认真去看,会发现看不进那小子心底,他的眼中藏着用来遮掩情绪的云雾。


在教练肆意飞扬的褒奖和期许里,仙道不好意思地撇嘴,悄悄呼出一口气,似乎有点困扰,一副有点伤脑筋的样子,仿佛不习惯被人这样夸赞。


——那模样很可爱,池上想。


“深不可测的天才,即将登上神奈川篮球舞台,打破牧和藤真称霸的格局,十年难遇的新星,他是陵南高中未来三年的核心……”


——听到这番话,池上不以为然,并非不信教练所言,只是认为,这要把人捧上神坛的赞誉,着实给仙道拉仇恨,没看到越野开始翻白眼了吗?


越野宏明是个自负的家伙,他的篮球水平说得过去,他有值得骄傲的资本。这么看来,今年篮球部确实令人期待,自己的防守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,没准真能打进全国赛。


忽略仙道稍有局促又很无辜的脸,田岗教练藏不住眉梢眼角的喜悦。


只见他左手拉着鱼住,右手拉着仙道,他将两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,语重心长地交代一些琐碎事务。


仙道的老家在东京,高中在陵南就读,以后拜托你们了哦——田岗说。


鱼住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,他伸手拍仙道的头,表示仙道以后由他来罩。


三年级的前辈一拥而上,池上鬼使神差般跟着鱼住拍那看起来扎眼的刺猬头。


果然,头发不仅很硬,而且扎手。


被前辈轮番拍头蹂躏,仙道似乎有点惊讶,哭笑不得却任人揉捏。


学长们有志一同地忽略仙道眼底闪烁的情绪——小鬼就该尊敬前辈,不错,从今也有可以好好欺负的新人了——池上当时是这样想的。


那是他第一次拍仙道的头,当然也是最后一次。后来拥有太多成败一线的瞬间,拥抱欢呼哭泣过,他却再也没有像长辈一样亲昵地去拍仙道的头。


他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。有幸在同一个时空呼吸着相同的空气,他和仙道之间有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,他没有在这个后辈面前显摆的资格。


短短数月,仙道在篮球上展现的才华让池上欣羡。


天分是相当残忍的词语。


看他带球过掉比他高壮的湘北中锋,再看他随心所欲砍下47分后还能面不改色地呼气,池上深信,仙道一定会成为闪闪发光的巨星。


事实正如田岗教练所言,仙道彰是无懈可击的得分机器。华丽的扣篮技术和狂野的进攻风格,他很难不被人惦记。


惦记仙道的人,有翔阳高中的藤真健司和海南大附属高中的牧绅一。但凡有仙道的比赛,他们总会想办法来看。那时仙道酷似一则新鲜的风景,他在引人入胜。


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,那年他们最终还是没改变牧藤二人的垄断局面。陵南没能进入全国大赛,仙道没能登上更高的舞台,但他入选神奈川县best 5,要知道高一新人很难得到这份殊荣。


从此,仙道不仅是田岗眼里无可替代的骄傲,更是整个陵南的支柱。


他像一轮初升的红日,照耀着陵南一众生机勃勃的树苗。他所凝视的方向,是陵南为之努力的方向。


哪怕仙道人缘很好,他和大家的关系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。那时池上认为,就算是越野亦无法拨开仙道心中的云烟。


仙道心里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海,不是所有的风都能吹起细浪。


普通的前辈和后辈,他信赖仙道远比仙道信赖他要多。


防守能力出众的他有时会跟仙道一对一,用以提高突破能力。当时没有他高,仙道偏瘦的躯体中已然藏着巨大的能量,火山爆发之时池上心中只有余悸。


有趣的是,后来池上发现,仙道并没有初见面那般乖巧。有时他很懒散,他敢迟到,敢跟教练讲条件,偏偏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。


唯一让人不爽的大概是那家伙长得不错,功课居然很好,加上篮球打得帅,每次练习赛时很多女孩会跑来为他加油。


人声鼎沸,好不热闹。


一开始,大家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感叹仙道很受欢迎,揶揄他是大众情人。等到各自暗恋的女孩加入追星行列,滋味不太美妙。


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越野,看植草支持的模样就知他亦未能免俗。


仙道被围起来声讨的场景,池上至今记得——漫不经心蹲在地上叼着柠檬片,一面呼哧吐着舌头喊酸,一面很委屈地表示很伤脑筋。


最后的结果好像是大家结伴去仙道家吃了火锅,狠狠宰他一顿,顺便掏空他的冰箱。


仙道住的地方离海很近,屋子是教练帮他找的。房间不大,设施俱全,打开窗户能听到远处海潮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

一群人坐在地板上看DVD,平庸的爱情片相当乏味。


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聊天,漫无目的。


听越野说仙道闲时会去海边钓鱼,他的技术很好,烹饪水平也不错。大家起哄似的打趣仙道竟然拥有老年趣味,不想对方却笑着说,他会下围棋,如果不是错过考试,可能他现在就是职业棋手了。


池上在一群人的惊呼中唏嘘,天才嘛,果然干什么都得心应手。付出没有别人多,得到的却远远多于别人,不论是篮球还是别的。


踩着教练的底线,偶尔偷懒迟到,仙道还是无所不能的仙道,能胜任球场任何一个位置的仙道。


那家伙尝到了传球的乐趣,他便做起了控球后卫。大家在他的组织下完成攻防,凭借他传出来的绝妙好球得分。池上真正领会到“深不可测”所蕴含的意义。


所有人都爱他敬他喜欢着他。仙道有没有压力,池上不能得知,但被许多人信赖并需要,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。


那时他天真地认为仙道不拘泥于所谓结局。好比海边垂钓,仙道享受比赛的过程,年纪轻轻却看得比谁都要通透。


升入高三那年,父母擅自规划了人生方向,饶是心有不快,池上必须承认他没有仙道那样的才能。他不可能在篮球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,及早考取大学才是正事。


他以为仙道和他一样,等到周遭的环境不允许了,就会从篮球部引退。即便他有跻身全国水平的天赋,人在社会和未来面前,总是渺小的。


直到高三时和湘北打了一场练习赛,仙道不知不觉有了一点变化。他像从前被人惦记一般惦记上了别人。他把那个人放在眼角藏在心尖,他把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收容得不露痕迹。


旁人不知,池上却看得明白,最开始下战书的是樱木,让仙道认真起来的却是流川,一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长相的男孩子。


如果说仙道对樱木的兴趣是明面上的,他对流川的注意则是无声无息,有如融进骨血。


仙道防守流川的姿势滴水不漏。可流川却像一尾无法掌控的鱼,稍不留神就撕开他的包围网。


跳起来抢断,打乱陵南进攻节奏,挑衅仙道把他变回得分机器——流川枫像漂亮静默的幼兽,利齿还未长全却冲仙道露出獠牙。只要仙道出现在他的瞳孔中,他的视界内便再也没有别人。


最让池上讶异的莫过于,仙道竟然抛下他优雅温和的外衣,和流川玩起单挑。


你来我往,看他们打球就像看情侣调情(比喻不当)。


流川向来话少,可他却对仙道说起幼稚的废话。湘北最爱说废话的是红头发的樱木,他和流川一样不懂礼数。不,重点是,后来仙道也对流川刷起垃圾话。


那时离得远,听不见仙道说了什么,可池上看得出来仙道很兴奋。


他很开心。


他开心了,流川就不爽。于是两个人又打上了。


这一打就没完,甚至还影响各自前行的轨迹。


从前田岗教练反复说流川像过去的仙道。当时池上并不理解,在他看来,过去的仙道依旧胜于流川。


现在想来,他们相似的不仅是成长曲线,还有对胜负的执念。即便仙道从来没有在输球之后掉眼泪,池上却坚信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期盼高飞的渴望。




“你撒谎,我才不信仙道用80%的实力把我的流川溜到腿抽筋。”掀掉被子从床上蹦起来,男孩言谈间甚是不服气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仙道粉,要掐吗?”


“流川那时还没有脱掉初中生的稚气,体力跟不上,他腿抽筋的那个样子啊——”


想起了什么,池上戛然而止,脸色难看地将话题换掉:“后来樱木一脚踹过去,流川反而活蹦乱跳,之后还漂亮地补篮,完全不像抽筋的样子。”


“太过分了怎么能踢腿?”男孩气呼呼地挥拳,“我以后再也不要给樱木加油,亏他还是我第三喜欢的球员。”


“你的流川也经常踢回去。”池上默默吐槽,“他不仅很会打架,而且很会吐槽,无差别扫射。想想那时樱木真不容易,技术不行但他相当坚持,那小子很有天分,对得起他如今的成就,换了是我,早就承受不住周遭的嘲笑而放弃。”


“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呀。”男孩斜眼看他。


“你看,这就是有一个不懂礼貌的偶像的坏处。”说完又给了儿子一巴掌,池上将他重新塞回被子,“不要小看人生,不是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,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,也有和流川一样的梦想,打篮球,一直打着篮球——”


“爸爸的梦想由我来实现吧。”男孩显然是有点困了,可还是不依不饶地抱着池上的手指,“明天继续说,想听流川VS仙道,男神最厉害了……”


“呵。晚安。”


池上在儿子前额落下一个吻,“男神”这个词汇让他嘴角抽搐,这小子追星的架势酷似当初在看台上甩大腿的流川命,简直没品。


不过,他的内心却有感激。


他的篮球并没有结束,正在以别的方式延续。不管面前这个睡姿差劲的小家伙最后能走到哪一步,他都非常感谢那个成为他偶像的家伙——如果仙道能让他变得更柔软一点就好了。




3.




流川气喘吁吁地坐在地板,双腿叉开,神情错愕。腿部痉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颤抖。


体力不足,想要防住仙道很难,更别提仙道未尽全力。


池上看着湘北队员围过去关切询问,又看着樱木冲过来给了流川一脚。


那小子回敬樱木一脚之后极其自负地对裁判竖起手指。他说不用换人。


从那时起流川就相当倔强。


池上听到仙道戏谑地说,这样才对,超级新人。流川则因仙道这句调笑再度燃起斗志。


池上确定他在仙道眼中看到跳动的火焰。不似他对上牧藤两人时的激烈,和后辈打球,似乎更有兴味。


仙道把篮球当乐趣,樱木有趣,流川好玩。仙道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他们之间,在他们自以为胜利降临之际上演一球绝杀。


两个小鬼恨他恨得牙痒,他偏偏事后还要跑去跟人握手。流川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手掌,仙道眼里又带上莫名笑意,不知他在乐什么。


之后县大赛开始,池上跟着大家观看湘北比赛。


直到现在还能忆起仙道对流川的夸赞。只交过一次手就把流川视为湘北王牌,也不想想这至赤木三井于何地。


仙道从不认为流川会轻易输给别人,一如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流川——仔细想想仙道虽然个性温和,他眼界确实很高,一般人还得不到那般夸耀。


好在流川没有打仙道的脸,无论面对何种困境,他都可以为湘北打出一条生路。尤其面对王者海南,赤木不在的上半场他一个人刷了25分。直把高头教练气得折断扇子——这的确是王牌选手的表现。


现在想来真是生气,湘北的每一场比赛,陵南都会替他们加油。轮到他们对上海南,那群问题少年跑得一干二净。


没心没肺,不讲情义。


不想说话,心好累。至于那场惨烈的比赛结果,由于心累,干脆不追忆了。


湘北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队伍。有时池上甚至觉得如果事先没有那场练习赛,湘北一定不会在正式比赛时堤防仙道。


他还觉得湘北对上山王,流川与樱木在终焉之刻共同完成的逆转似乎融入了仙道的影子。有人甚至说流川枫觉醒的那一刻,他像仙道一样深不可测——但这并没有什么用,湘北依然无缘八强,虽然他们在赛后赢得所有人的尊重。


鱼住隐退之后,仙道成为队长。缺少中锋的陵南和同样缺少中锋的湘北,再交锋会是何种景象,这令人期待。


彦一说流川要去美国,也许今天,也许明天。听到这句消息时。池上下意识去看仙道。对方垂下眼睑,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。


一颗篮球在指尖转得很快,看不出他的心绪。直到教练怒吼休息结束,仙道开始对着篮筐练三分。


网格晃动,球球不落空,惹得彦一声泪俱下。




越野生日在一个暴雨忽至的周末。


外出野餐的计划泡汤,几个人只好商议去仙道家借地开火。越野说,希望仙道还未出发前来与他们汇合,不然真是倒霉透了。


池上撑着伞遮挡这一路倾倒的滂沱大雨,植草开玩笑地说也许台风要来,立刻遭到一众友人反对。


等到他们收了雨伞来到仙道门前,跺着脚抱怨半个身体湿透。


越野将门拍得噼啪响,他说,开门开门,仙道你快开门。


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屋内有所动静,有脚步声靠近。仙道顶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出现在大家面前,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。


头发不再朝天而生,双眼微眯,像是一头被打扰进食的野兽,他的眼底却有亲和笑意——那是一种浓重的违和感。


“哟。”他跟大家打招呼。下一句是:“越野,生日快乐。”


仙道似乎刚从外面回来,玄关处有水渍一直蔓延至客厅,半个身子挡在门口,看起来并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。


越野管不了那么多,当即拍开仙道的胳膊直径朝里走。


池上等人迅速脱鞋跟上,他伸手拍一下仙道的肩,表示不好意思打扰了。


地板上有几件湿漉漉的衣服,茶几上摆着几颗圆润的红石榴。其中一个剥开一半,一看便是嫌太麻烦没有继续吃。


随后池上听到越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,他叫起来。


“流川枫?为什么你会在这里?!”


池上顺着音源望去,果然看到没有半点人情味的流川。他的脸虽漂亮,但是没有半点表情,活脱脱一块坚硬的冰块,完全不懂为何为吸引大把女孩子为他倾倒。


流川裸着上身,脑袋埋在T恤中——那是仙道的衣服,高一时仙道穿过——池上不由得一愣,仙道和流川关系有这样好么。


他看了看越野,对方摇头表示事情可疑。


仿佛受到外力干扰,流川穿衣的动作蓦地停住,脑袋没办法从领口穿出。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蝴蝶,越是挣扎越不得章法从而张牙舞爪,可见他性子有点急。


这时仙道竟然轻笑出声,他快步走过去帮流川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。


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,流川毫不领情地白了仙道一眼,似乎在抱怨衣服太小。


仙道竟然不生气,不晓得到底在乐什么。


不管如何渲染,这情形看起来有点诡异。池上甚至确定流川穿的牛仔裤也是仙道的,那条裤子曾经被浓酸烧出一个洞。


此时流川正用手指抠着那个洞,眼刀一扫,仙道立刻回答那是来自化学课的失误。


白痴,流川小声骂他,仙道还是不恼。


此情此景,好像大家都是多余的。


四下对视一会儿,越野将拎在手里的食材放在地上,率先发问。


流川沉默一会儿,过了很久才回答:“打球。”


“打球怎么打到仙道家来了?”越野继续问。


“下雨。”流川说,每一个音节都吐得好慢,好似昏昏欲睡。


“等等,你的意思是你来找仙道打球,然后下雨,你就留在这里?”越野吊着眼角,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不善,“好歹我们两队是竞争关系,流川你也要有点自觉吧,全国大赛前夕那次就算了,怎么还来?还有仙道,你是队长吧,下次直接拒绝!”


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越野语气中的敌意,流川皱着眉,看了仙道一眼,他说,“没想留下。”


“啊?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什么?”越野觉得这小子相当可恶,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能容忍他的目中无人。


“对,是我留他在这里。”仙道笑着说,示意越野不要激动,“雨太大。”


“走了。”流川捡起地上湿漉漉的衣服,塞进塑料袋中,低头看着身上的衣物,想了想又说,“回头寄给你。”


“等雨小了再走,不然又要淋湿了。”仙道将流川摁在沙发上,随后又招呼友人坐下,熟练地给大家倒热水,他的话却还是对着流川说的,“到了那边就很少回来吧?”


“嗯。”流川握着手里的水杯,双眼漆黑似墨,无波无澜,一如他平淡无奇的语调,“父母也会搬过去。”


“真好。”仙道说。


他明明在笑,池上却从中解读到了一种无处安放的情绪。


听起来似乎流川去美国已成定局,不晓得将来会不会真的在电视上看到他。转念又呵呵一笑,那群篮球怪物一定会教这家伙好好做人。


“……嗯。”流川没头没尾地哼着,偶尔喝口水,大多数时候依旧沉默地盯着喝了一半的水。


他沉默,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插嘴,气氛相当压抑。


直到仙道站起来,他说,“在这里吃饭,我的手艺很好,越野可以作证。”


仿佛从仙道那双眼睛中解读到别样风情,越野一改之前的冷淡,双手抱臂,“今天是我生日,不许扫兴。”


流川呆呆地看着越野,像是感叹对方变脸有如无常气候,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

池上第一次觉得这家伙除了篮球,似乎有一种难解的迟钝。大概不是天生无礼,只是脑电波与常人有异。


喜欢上这样的家伙该有多可悲,你喜欢着他,他却感受不到,甚至他并不能理解。


看流川缓缓点头,仙道眉宇间的褶皱才归于虚无。


拉着流川的手去厨房处理食材,热爱与他对掐的流川竟然没有反对。直到他将一颗土豆切成三五不均又差点摔碎碗碟,仙道才洗干净手笑着将他推出厨房。


他把围裙从流川身上解开,凝视流川的眼神裹挟温柔,仿佛注视可爱的情人。奈何那时所有人没能明白那些过于厚重的情愫。


流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,然后窝在沙发上剥石榴。


池上一直知道仙道是个好脾气的人,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所有人都有耐心,毕竟他从骨子里抵触过于麻烦的事物。


可有些麻烦的事在特定的人面前却又不值一提。


晚饭相当可口,菜肴精致,色香味俱全。几个人吃饱喝足之余高呼将来要嫁给仙道。


笑着给流川夹了一筷子鱼,仙道神秘兮兮地回答:“我只娶一个哦。”


“切,说说而已,谁要你啊。”越野翻个白眼,他吞下一口醋溜土豆。


“情敌太多,很伤脑筋呢。”学着仙道的语气,植草狠狠补了一刀。


“缺乏安全感。”池上索性加入插刀游戏。


“喂喂喂,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队长吧。”仙道苦着脸对流川说,“他们嫉妒我球打得好。”


“下次你一个人上好了,反正我们打球没你好。”越野干了一杯可乐。


“对对,防守交给你了哦,队长。”


“三分也是你的。”


“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吧。”仙道忍不住还嘴。


“谁叫我们打球没你好呢?”


“对对,没你好,你一个人搞定吧。”


“哈……一群大白痴。”默默啃口排骨再摇头,流川相当苦恼地一摊手,于是立刻引来集火。


“你说什么?真是不可爱!在座的可都是前辈,小鬼当这里是湘北吗?”


“对对,要打架吗?”


“好啦好啦,不要吵架。”仙道笑嘻嘻打圆场,偏偏还要不知死活地作总结,“还是流川最好。”


“白痴。”


“很过分咧,感觉自己像樱木。”仙道不服。


“你们没差。”流川说。


“差很多吧,刚才一对一,还是我赢得多。”仙道眨眼。


“哼。”流川扭头。


陪着练球也就算了,但吃完饭坐在地上帮他一颗颗剥着石榴就有点过分了。原本以为是好脾气的仙道无法拒绝流川的任性,现在看来,仙道似乎乐在其中。


池上用手肘捅一下越野示意他看。越野看了几秒便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。


仙道将满手亮晶晶的果实放在流川的勺子里,后者犹豫了一会儿便扔进嘴里费劲地咀嚼,他还是嫌这种水果麻烦,可仙道却剥得很认真,于是流川吃得很认真。


除了屋檐下风铃清脆的声响,室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。直到越野眼明手快地从流川手里抄走勺子,大家才嘻嘻哈哈将茶几上剩余的石榴砸进仙道怀中。


一个个正襟危坐,等待队长服务,完全不将队长那一闪而过的杀气放在心上。


那时仙道的眼神,池上记了很久。直到他有了喜欢的女孩,他才知道,那个雨天,仙道的眼神分明叫做不舍。


池上一直以为最倔强不过流川,他的目标简单明了,他从来不知何为一蹶不振,他是一个被泽北虐得满地找牙最后都能笑出声的人。


那时却从未想过,仙道同样倔强得让人心疼。明明想要挽留,却开不了口,或许明知无果,抑或是不忍在对方的征途上设置无用的路障。


能做的,只有送别。


再过不久,池上从篮球部引退,之后考进九州那边的大学。课业繁忙的他鲜少打篮球。


偶尔听说仙道还是老样子。篮球部还招进一个厉害的中锋,终于能填补鱼住留下的缺口。


流川的消息寥寥无几,美国不比日本,天分选手多如过江之鲫。他是能成为跃过龙门的锦鲤,还是变作供人进食的鱼虾,池上没心情关注。每个人都有要为之努力的未来,他的企划中再无篮球。


陵南打进全国大赛的那个夏天,他和鱼住特意去给仙道加油。


订做横幅,在人山人海中尖叫。


没有了牧和流川的赛场少了些许压力,仙道还是遇到许多强劲的对手,但他从来不惧任何挑衅。


四强之争打得异常艰辛,仙道征服了许多前来围观的人。总决赛上,他一改之前的温吞保守,犀利强硬的风格好似去年人们见过的进攻之鬼。


线内寸土不让,线外争取三分,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。他终于能在最高最美的舞台上一展风姿,从此不留遗憾。


仙道带领球队为陵南捧回奖杯后,办理了去美国的相关手续。


听说这个消息时,池上正站在公园内等候心爱的女友,顺手买本杂志打发时间。


仙道的照片刊登在内页,笑容依旧温和,眉眼间藏着无人能碰的骄傲。


供稿人是彦一的姐姐相田弥生,她在新闻末端深情地写着和熟龄女性不相称的疯狂:只要能看见他在球场上打球,就有坚持前行的动力,他一直在,永远都在,与人同在。


为与他同在的美丽世界,干杯。




有些故事终究不适合告诉儿子,池上却选择告诉妻子。


妻子听完后竟是笑得动容。


“仙道一定爱得很深,他深爱着流川,不然不会去美国。”


“那个冰块哪里好啊,不懂风情又没有温情,仙道的品味总是那么独特。”池上说。


“他喜欢就好。”善解人意的妻子握着他的胳膊,她将头搁在池上肩头,“喜欢,什么都是好的。”


“真那么喜欢,为什么不早点追过去,又或者当初就不让流川走?”


“因为很喜欢啊。”妻子咯咯笑着,掩住嘴角,“跟他有关的一切,都舍不得苛责。”


“仙道对于篮球,或许跟我不一样吧。”池上自嘲地笑笑,“我希望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打NBA。”


“他打球的时候眼睛很亮,打球的仙道,最帅了。”妻子捧着脸花痴。


“喂,考虑一下我还在你身边啊。”


“抱歉,失态了。”


“可还是难以理解,一直看不透他,从来都没看透。”池上念念有词。

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妻子笑着靠在他肩头,“但我知道,如果你离开,我一定会想办法跟上,只有这样才能去有你的世界。爱情是很现实的东西,如果不能见面,不能拥抱和倾诉,那就什么都完了。”


“有道理。”池上觉得被说服了。


“好啦,送孩子们去学校吧。”


妻子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便起身去准备儿女的书包和便当,留下池上一人坐在沙发上。


点了根烟,深思。


窗外有男孩骑着自行车匆匆路过,他轻声唱着情绪浓烈的歌词:


我不应该孤单,不应该没有你——我的爱人,我的知音。①




END


①原句是:我不应该孤单,不应该没有你——我的知音。①很喜欢这句话,做了一点改动。文名也来自同一本小说,喜欢书里的孤独,但仙流并不孤独,也不绝望。


有很多并不好看的部分,感谢阅读。本来还有4.5,为保持文风一致,掐掉放在别的篇目中。在很任性地写了很多和仙道有关各种画面,只想说,无与伦比的仙道,他是流川的。


流川生日快乐,我把这样的仙道送给你哦。也祝大家新年快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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